北迁季节

教有情人再不能说再会。

一个曾经孤独的人的自白(德哈/短篇/已完结)

江河梦里人:

我以为按我的速度会写到7.31,哪知提前完成了。那就放出来吧。给哈利的生贺文。德拉科和哈利遇见彼此,因此哈利就不再孤单,此文记录了他们平凡的一天。写的时候在听you are in love,希望气氛也如这首歌一样温暖。生日快乐,哈利.波特、救世主、戴眼镜的男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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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有时候,我会一个人从浅眠中惊醒。半夜两点,我看向窗外,行人已在路灯下消失,呼啸的车辆也早已丢失不见,一切毫无疑问恢复到寂静,完全的沉寂。月亮升起后,没有什么生气勃勃,夜晚如末日。这幅景象令我恐慌,我会坐起来,一个人流淌在寂静中,打量我的房间——堆放了太久灰尘如雾的行李盒、我曾雄心壮志要读完但最后不了了之的魔法史、从旧市场淘来的霓虹灯。我捂着脸,观察良久,在夜半城市中得知这些东西都将在我死后不属于我。我是完全孤立的,即使我在这间房子里,脑袋上有个伤疤,风沙一般铺天盖地的报纸告诉我我是世人的骄傲,我独一无二,是人们战后心中的希望。我躺在床上,呼吸,呼吸,感到自我流失。我再也睡不着,在夜色中像一个巨大的空虚的星球,到处都是黑暗,而唯一一点明光,就是我的眼泪。)


我躺在草地上,感到全身都湿漉漉的,太阳刚露出一半,风从四面八方涌来,最后一盏灯刚刚熄灭。草刺的我脸痒痒,我翻了个身,看到德拉科,他正醒来,有气无力的盯着太阳,灰眼睛一眨一眨。我埋入他的颈窝,听到他不满意的咕噜,他说,波特,起开。阳光流泻下来,全部倒在我们身上,令我的皮肤感到焦灼,感觉有点像过于强烈的霓虹灯,这让我回想起昨夜。记忆碎片在脑海中一闪一闪——巫师舞厅,大量的酒。霓虹灯忽明忽暗,令德拉科的面孔模糊。他眼睛明亮又晃人,灯光成红色。我们喝了太多的蜂蜜黄油酒,以至于到最后搀扶不起彼此,他弄了个门钥匙,发誓要带我回家,可最后却和我一起摔在了公园的草地上。公园里一个人也没有,我们甚至不知道这是在哪儿,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瘫在一片草地上。德拉科躺在我旁边,喝的醉醺醺,要和我说话。我叫他闭嘴,他凑过来作势要诅咒我。我们都喝的太醉了,以至于我没有力气躲开他。好吧,你来吧。我想。可他刚靠过来,脑袋就垂了下去。一瞬间他就睡着了。我去摇他,听到他呼吸平稳,金色的头发垂在眼皮上,睫毛闪闪发光。十九岁,十九岁,过于甜蜜的十九岁。我嘀咕着这些词,好像它们怀有魔力,可以令我漂浮起来。酒让我闭上眼睛,作用比安眠药好,一觉就到了太阳升起。


公园到现在还很安静,只有几个早起的跑步者一晃而过,穿着运动衣,戴着耳机,听着最大声的歌,每一个人的皮肤像鱼鳞般闪闪发光。这就是我成年之时的一大段时光。暑假无所事事,借旅行之由到处乱走,远离所有繁杂事物。“你过得不幸福。”很多人说。但是什么叫做不幸呢?这很难定义。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想起过去,而引发它的可能只是一束光,一声来自远处的犬吠。金妮的唇印在我脸颊上,我却毫无知觉,"什么,你可以再说一遍吗?",她不得不又重复一次爱语。交往第十五个月,我们之间失去平衡,就此分手。我的生活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中,如同坐上一辆不知开往何处的汽车。分手很长一段时间,我总是会在某个地方定住,突然想起我和她在这处来过,那时正是什么季节、有什么商品在卖。还有街角明亮的灯光,我吻过她的双唇,唇彩味道甜蜜之极。但我并非想念她,而只是在怜惜一段不可碰触的回忆。


我也常常会被卷入一片空白中,生命、爱和余光都被它所吸引,我成为一个完全空白的人,一种空虚的感觉抓至我的心灵,直到某一个人在我的心的某一处投下明亮的光影。该说德拉科是那道光影吗?我不知道。我刚开始选择和德拉科在一起的缘由,仅仅是因为足够轻松——我可以没精打采的和他在草坪上躺一个下午、夜晚挤在一起看巫师电影,而不担心他会恼火,说我对他不够重视,他和我是多年的仇敌,却也因此比想象中更了解和理解对方。


 


他和我是在酒吧重遇的。开始我们未曾注意彼此,各自在两头,以某一道灯光为界限,互不干扰。巫师舞厅的灯光打得很昏暗,气氛模糊,当我行走在里面时,我怀疑我是否是一头在深海里的鲸鱼,黏糊糊,无人可见。我晃动着酒杯,心情糟透了,没有一个人我认识,生活平静而令人发困。在我遥望整个舞厅的时候,我看到了他。他和我就是这样再次相见的,双目相对,在霓虹灯下,因人群喧闹而不知所措。他看起来很好,比他学生时代时候好,他那时像个小流氓,而现在不尽然。该说他长大了吗?可他看起来依旧很年轻。二十来岁,没有什么忧虑,富家公子。当他凝望四周时,我能清楚看到他的面孔,夜色使之具象化了,但他最关键的部分仍旧呼之欲出。那天我和他都喝多了,以至于两人躺在吧台上直到天明,他第二天因此请我吃晚餐。在被一堆黏黏糊糊的布丁、过于昂贵的香槟的包围中,他和我谈天说地,当然也难免因为一些意见不合而争吵起来。当我们吃完晚餐后,他和我走在能看到繁星满天的街道上,因空气清新而感到莫名其妙的兴奋。我就这样和他保持着联系,常常一同出游,行走在伦敦的老街道或是繁华的商业区,漫无目的地行走,讨论天气和过去,随时处在一种自在而疯狂的精神状态里。


 


在一个夜晚,我们去看完了某部麻瓜电影(他当然在我的胁迫下),当走出过于热闹的电影厅,面对空旷的街道时,我注意到有一道很亮的蓝光在他的金发上停留。他在这个时刻,提出了交往的建议。该怎么说呢?他那时候很紧张,接近于局促不安,他打量着自己昂贵的领带,蓝光照的他的脸很苍白,只突出了一双灰蒙蒙的眼睛在绝望的打量我。而我原以为他没有什么用心的,也没什么感情,只爱对一切保持张牙舞爪的冷笑。为什么不呢?我想。和他在一起很开心、他也很英俊,而新生活迟早要来临——尽管和他在一起,新生活可能会充满了一股杜松子酒和古龙水的味道。而事实证明不尽然——两个混蛋搞在一起,还会带来无穷无尽公园里浓郁的草香、周日夜晚由于无所事事而试验新咒语引发小型爆炸的浓烟味。


 


 


我从公园的草地站起来,踉踉跄跄,脑袋带着宿醉后的疼痛。德拉科借着力也起了来,四周还是没有人,只有一个路过的提着水果袋的青年,他匆匆穿过广场,面色不稳的看着我们,那眼神好像是在询问我们是否游乐了一整夜。


 


“啊,那麻瓜一定是个gay。”德拉科回过头,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已在林荫道下的男人,仿佛在打量着一张褪色的旧照片,他理了理他自己完美的金发,不无戏谑之意道,“你看,耳环,鼻环,我猜他还有肚脐那儿还有一个。”


 


“你不也是gay吗?”我回头问他。我的样子糟透了,黑眼圈、不平整的衣服,头发乱七八糟,地下道的风的味道也比我好闻。


 


他耸耸肩,向我做了个鬼脸。


 


我们到了一家24小时便利超市,从里涌出来的冷气很舒适,夹杂着腐烂水果,冻过的牛奶的味道。


“那么,这个是什么。”德拉科对麻瓜的一切都好奇,但他只假装那是一个出自巫师屈尊之后表现的不屑一顾的姿态,他拿着一个小盒子,舔了舔唇。我站在这个小超市里,打量着不同类型的矿泉水,正考虑着选择其中哪种。老板抽着烟,对德拉科的疑问毫无反应。他盯着电视,早上九点,电视正在播着新闻——伦敦某市民中两百万彩票。某只鹦鹉学会了跳舞。我走过去,代替老板回答道:“香烟。”


德拉科看上去被迷住了。他反复打量着他手里的小盒子,研究着那上面并不复杂的图形和红白相间的几何图形,甚至连外面的塑料包装都仔仔细细抚摸了一遍。他咬着嘴唇,将它翻过去翻过来,想发现它是什么东西。"万宝路"。他盯着牌名,疑惑不解,好奇这该是哪颗流星的化名。他注意到我在看他,于是扬起手指:我要这个。他说。


我们站在道路边,风很凉爽。德拉科拆开了那层塑料膜,研究起小盒子,每一支烟整整齐齐摆放在烟盒里。德拉科毫无疑问,对此好奇,他抽出一根香烟,打量它的烟尾与构造。棕色,散发出苦味,像枯萎的叶子。我拧开水,喝了一口。他凑上前去,剥开烟尾,一层细密的烟纸就此而下,他张开嘴,有如敞开自己的灵魂,捉了一点烟草放进嘴去(碎沫量,少之又少)。"苦的,又是香的。"他补充道,扬起眉毛。


“香烟,应该点燃了抽。”我对他解释道。


 


他耳朵泛红:“麻瓜的这些破烂玩意儿。”


 


我选了一只烟,用打火机点燃,咻。在燃烧。一瞬间火将烟尾的外壳烧成了棕色。我吸了一口,感到味道实在不好闻,它让我想起佩妮姑妈在冬天烧的炉火,也许巧克力蛙更适合我——我猜测。我将烟头递给他,但他只是厌恶的看了一眼。他看着烟,瞧着烟尾慢慢蜷缩,最后一点火星在地上抖落,落入尘埃,然后一点风声响起,打火机为这宇宙所创造的繁星就此失落。


 


“你不试一下?”我边问他,边吐出了烟圈。


 


“看起来很难吃。”他扬起眉毛。


 


“你该试一下。我刚刚吸了一口,味道挺独特。”我朝他耸耸肩。我知道他很难说服,过去我曾诱哄过他吃一片麻瓜制作的榴莲干,而他的反应是边抱怨着臭味边吐了出来。之后——那天晚上,他神经质的打开公寓里的收音机,声音开到最高点,流行音乐在整个房间里飘荡,撞来撞去,落入垃圾桶、厕所、卧室。直到我不得不向他道歉,他才趾高气扬的关掉它,“哈利。”他从背后抱住我,声音暧昧,气息划过我的耳膜,我的心跳因此甜蜜地加快,声响因此远去,耳膜嗡嗡,眼前有五颜六色的光。“我原谅你。”他低声说。


 


他凑过来打量着我手中的香烟,好像它随时都会飞跑似的。很长时间里,我以为他会扭头就走,或是不屑一顾将烟掐灭,说是没有点燃的好得多。可他却只是看着我。我注意到他的灰眼睛,亮的像是暴风雨来袭前被遮住的最后一片太阳的阴影。他考虑了很久,最后没有接过香烟,而是看我。“你想做什么?”我的话语未落地,他已经拉住了我——一瞬间,我怀疑他的宿醉还没有醒,或是昨夜的霓虹灯令他陷入了半疯的境界——我猜到他要做什么了——我和他的距离缩进,他喘息轻微,接着他的嘴唇就这样突然过来,印在我的嘴唇上。蠢事。好吧。我想,德拉科,纯血巫师,脑子里只有这些蠢事,而我在陪你做蠢事。在路边,两个男人接吻,总不会上了《纽约时报》。我怀揣希望。脑袋沉沉。


 


呼吸,呼吸。这个早上过得太离奇,充满了阳光、水汽。他的唇瓣、身上香槟和衣服的味道、和我相扣的手指。我头脑发晕,唇间不禁想涌出笑声,但被他的唇瓣所淹没。我追随着他唇的每一个角落,感到甜蜜苦涩各参半,我能感受到我自己嘴中的烟味,他淡淡的酒味,奇怪的是,我并不为此感到厌烦——一切都在燃烧。水果硬糖。是的,有点像在品尝这个。阳光烫住我,但我无法移动到其他角落,他的额头抵着我的,一切像在太阳的直射下,滚烫又犀利。公路在我们身旁,树木还在风声中瑟瑟发饷,我却怀疑一睁眼我们就会在自己的公寓。
 
“你在干嘛?”我低声问他。


 


“间接品尝点燃香烟的味道。”他回答我道。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。


 


我们决定找一家餐厅吃饭,这是在突如其来的吻到临后的三十分钟,我花了好一会平息自己的呼吸,而他则是为了消退难以消逝的红晕。吻使我们的肠胃失去了欲望好几分钟,只有心在熊熊燃烧。但时间渐渐消逝,阳光如麦穗般开始泛黄,我们渐回神,才发现有一些饿了。
 
我们走了好一会儿,对路过的人群感到不知所措。我可算知道我们落在哪儿了——在麻瓜的休闲区,这里公园占了一席之地,离开公路,十几步远处就是数不清的咖啡厅、好几家餐馆。我盯着有一点弯曲的时针,注意到指针已指向十。我和他选了一家面包店,在一个角落选了一张椅子坐下,地方挺通风,太阳的光线照下来,显得这里非常明亮,菜单上的字很大,可以看得清清楚楚。德拉科反复看着菜单,明显认为上面的图案和食物十分无趣。我要了一份牛角包,一大杯牛奶;我替德拉科也做了决定,帮他要了吐司,一杯咖啡。否则他会花半个小时,挑剔着这样食物和那样食物哪个会更糟糕。他有着无可置疑的良好品味,可他用的总不是时候。


 


面包呈着一种甜蜜的金黄色,店里很温暖,弥漫着奶油的香味。我打量着德拉科的咖啡,它看起来暖洋的,是非常漂亮的棕色,能让人打起精神。我的牛奶呢,在表面上糊了一层奶沫,白色,太过甜,我不喜欢,我皱起眉,扫了一眼德拉科。德拉科正吃着吐司,他注意到我的视线,抬起头来。他交叠着他的双手,想了好一会儿,最后把他的咖啡和我的牛奶换了个位。


 


“我吃哪个都行,反正都一样糟糕。”他嘀咕着。我闻着面包店纷杂多重的味道,看着他无所谓的耸肩低下头去完成他的早餐,感到灵魂里涌出一种难以抑制的颤栗。这些都是小事不是吗?回想生活的一切,全不过是小事组成的,可为什么其间,总会有一两件,能让你感到已疲惫的灵魂突然开出一朵纤细的花呢?在生活之间,是否我们所信奉的爱,可以解释这一切呢?毫无疑问,我完全不明白。我能做的,只是默默低下头,将我自己的早餐打扫干净——互不言语,互相凝望。


 


 我们感到思绪里残余的醉意渐渐被上午面包的甜香、偶尔的风所清除,于是决定去书店逛逛。麻瓜的书店,两层楼梯。每一个书架都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,空气在流动,但时间仿佛静止,我跨越过经济学(亚当.斯密、凯恩斯,他们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),占卜学——我遇见这都是躲着走的,特里劳妮教授在我身上已经笼罩了太过强的阴影。最后我停留在文学——它们通常不太有趣,但却是我和赫敏讨论时我为数不多能听懂她到底在嘀咕什么的一类。俄国文学,满目飘荡着,黑皮书面,密密麻麻的字,过于厚重或太轻飘飘。我随意翻看一本,“哇”了一声。瓦西里.斯捷潘诺维奇.拉斯托奇金、柏辽慈.米哈伊尔.亚历山大洛维奇,名字可真够长。德拉科在书架的另一面,掂量着一些摄影集,他对麻瓜世界的大多数恶语相向,除开摄影、一些书籍和画。他对静止的图案很着迷,能为黑白的湖面、不动的人群、漂亮的构图困惑和兴奋一整天。他注意到我的低声叹息,扬起眉毛后又低下头去。


 


我随意再翻开另一本书,又挑了一本画册,而他则观察着摄影集,偶尔皱眉,嘴里说着“平凡”、“垃圾”,找到了不错的作品后又安静下来,灰眼睛随着灯光闪烁。人来人往,细语声喃喃不绝,我们相对着——书架不高,高度仅达上腰,书和手都可以齐齐流连在书架顶上。我们听着墙上传来的秒针转动,各自翻阅书籍,呼吸同步。我记着拗口难念的俄国人名,而他打量一幅幅黑白、蓝色、灰色画面。他的手前来松散地握住我的,我们双手相扣,静默不语。一楼传来九十年代的流行音乐:love is the power……,萨克斯风穿过楼梯,逆流而上,假如我可以形容这一副场面,那一定是永恒。


 


汽车呼啸而过,树间的风落下来,天气渐渐阴沉。起初我以为是人的喃喃,或是空调的冷气、风扇的咆哮,之后望向占了墙三分之一的窗子,才真正明白:雨天已到来。上午太阳还在晴空高照,可下午已风雨皆至,太神奇了不是吗?寒风夹杂着落叶飘过来,我们才会意识到夏天已过,已入初秋。围绕着楼梯下楼,付了书钱,我们站在走廊上,手里塞着几本已包好的书,看到小雨淅淅沥沥,天气渐寒。


 


“回家吧。”德拉科说道,他脱下他的风衣,披在我身上——黑色,非常厚重,我能闻到它淡淡的酒味和早上被吸收入的咖啡香。我抬起头,通过我很久没修的眼镜看他,而他只是吸了一口冷气,将他有点泛冷的手握住我的,准备出发。我们向前走去——我想起金妮——在我离开金妮的一段时间里,我感到过彷徨而不知所措,而这一刻,我回想良久,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那种感受。在我和德拉科在一起后,有一个时节,我曾和金妮偶然相遇。她说:“哈利,你看起来快乐多了。”我一直没有试图去理解她那句话的意义,只将它当做必要的寒暄。但时至如今,我再回忆起当时她火红的长发、漂亮的小麦色皮肤、那家咖啡店、她眼底的真诚,我才理解到那句话的真实与诚恳。金妮说的是对的,可也不是完全对。快乐、甜蜜、苦涩。多种情绪在我心里掺杂,复杂又辽阔,一望无际。我和德拉科向前走去,我能感受到小雨落在我头顶,又在他的头发上盘旋;雨在向前,而他和我也在向前,也许就像生活——我们会一直走,没有尽头。


 


我们左拐弯,又跨过了一条大街,到了一个人烟稀少之处,那里只有红绿灯,车辆一晃而过,宛如鬼影,再无其他。我们小心翼翼,观察四周很久,确定无人后使用了移形换影。移形换影常让我感到有刺痛感,在那样一种被强烈拽着的感官下,即使是家,也和其他场所变得毫不区别。当我们抵达公寓时,我晕晕乎乎的甚至分不出这是哪里,直到熟悉的德拉科常用的洗发液的味道涌入我鼻尖,门口的魔镜开始刻薄地嚷嚷“你们两个简直像被洪水淹没过”,而灯光闪回,温暖的炉火泛着光,收音机里古怪姐妹的歌一片片散开,像具象化的霓虹灯。


 


我走进书房,将今天购买的书整理整齐,一本本塞入书柜。魔法类书、麻瓜文学、预言家日报、音乐简谱、摄影集,各自归类,它们像小小的正方形,被端端正正地排在一起。说实话,我并不愿意这样做,将书丢的一地都是也许才是我的风格,可德拉科有严重的洁癖,即使是一本书散落他都无法忍受。他把一切收拾的很整洁,所有都在闪闪发光。有一些时候,他甚至会盯上我的头发。他会迟迟不语,在我看书时在一旁皱眉,对我乱糟糟的头发长吁短叹。“需要我帮你打理吗?”他满怀期待的问。当我拒绝后,他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,脸上的表情宛如丢失了一只贵重戒指。


 


“你在看什么?”我走向客厅,感到一阵暖风,他正打开麻瓜电视,放了个dvd,声音刚刚好,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。


 


“你喜欢看的那个电影——叫什么玩意儿来着?”他哼哼道。


 


“《蝴蝶效应》。”电影刚开头——过于病态的精神病院、深蓝调的背景。我盯着屏幕,为我自己和他泡了一壶咖啡。电影之夜?听起来不错。


 


“我讨厌这个。”


 


“可你还是和我一起看了。”


 


“它太病态了,其中的爱情过于畸形,没有什么是好的,一切都令人感到恶心。”


 


“所以最后他们两个才分开了,谁也不遇见谁。这是对他们最好的。”


 


他沉默了。电视屏幕闪着光。


 


“嘿,哈利。”


 


“嗯?”我漫不经心答道。


 


“要是他们足够爱对方,他们会在一起的。”


 


“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?”


 


“也许就像你和我。”


 


我转过头去,手里端着咖啡杯,他看着我,表情镇定,可他的唇微微抿起,令我知道他其实不安,可即使是这样,他的眼睛,也依旧随着电影声音的起伏,微微晃动,与我相对视。他金色头发像一根根金线,颜色如最浅淡的阳光。我不知怎么想起这个,并在脑海里循环重复。也许是他把我弄得不知所措了,我对自己说。是的,确实是。可即使是这样,我的心中,依旧涌出了难以言喻的情绪,我任凭着咖啡杯冒着热气,暗自看着他——幽暗的电视光下,他灰色的眼睛有些发蓝——德拉科。我想。德拉科啊。我试图说话,语言到嘴边,却被咖啡咽下去。而他一言不发,握住我的手。


 


我们再次陷入了沉默,电影剧情仍在上演。电影之夜,温暖的咖啡,欢笑与眼泪,他就在我身旁,呼吸平稳,好像任何一个孤单的人。我闻着他衣服的味道,与他双肩相靠,不用一个人回到我的床上,独自望着我的行李盒、破旧的一闪一闪的霓虹灯、没看完的魔法史书,也不用再担心夜半城市,谁会不属于我,再完美不过。


 


呼吸,呼吸,我望着屏幕,感到久违的困意和安全感,他的手在我手心里摩擦。黑夜里,电影里的人物在说话,声音变形,耳膜一阵阵细响。走到哪儿了?他开始丢失的记忆?我慢慢闭上眼睛,试图抓住最后一点思考的痕迹。爱,无尽的爱,我想。我听到德拉科有所动作,他为我盖上了一层薄毛毯。身体不再属于我,我感觉身体渐沉,宛如到了最安全之地。


爱情啊。我想。


最后一眼,在我落入睡眠陷阱的最后一眼,我试图望向窗外,不再是半夜两点,可是月光依旧很明亮,我渐渐落入平凡空间,感到自我是一颗巨大而温和的行星,而我正飞速掉进了一个温暖而潮湿的星墙。黑暗之中,一点明光,呼吸、呼吸。自我追回。德拉科在我耳边,像另一个巨大的行星,在这光年之中,寻我而来,他坚持不懈,信号透过亿万个光年,星墙在我身边,他的话语超越一切,包括我沉沉的睡梦,而我毫无疑问的捕捉到了,而那是我再次入睡的良方,也是穷极一生所愿意的追寻——我听到冥冥之中,他说——他说,哈利,我爱你。


(You understand now why they lost their minds and fought the wars,And why I've spent my whole life try to put it in words/你终于理解,为何人们为爱疯狂,为爱斗争,而为何我穷尽一生,只为试图描述爱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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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哈利和德拉科在书店听到的歌名字叫love is the power,不过我更喜欢以它为采样的旅途愉快1989。


*最后一段英文引用自taylor的you are in love里的歌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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